管控全球67万亿美元影子银行面临三大挑战

黄志龙

国际影子银行最早是由美国投资银行家保罗·麦卡利2007年提出的，它特指杠杆率较高、透明度较低的结构化融资市场。

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二十国集团（G20）下属的金融稳定理事会（FSB）对这一定义和范围进行更加严格的界定。FSB将影子银行体系定义为“传统银行体系之外的信用中介机构和信用中介活动”，它涵盖了除银行和保险公司以外的所有从事信用中介活动的金融机构，主要有货币市场基金、信托公司、财务公司、结构性投资载体、政府支持的金融平台（如美国的房利美和房地美）、金融担保和租赁公司、消费贷款公司、从事除股权和外汇交易之外的对冲基金和投资银行。

据统计，2002年主要发达国家影子银行规模为22万亿美元，危机前2007年迅速膨胀到约60万亿美元，当时传统银行体系总资产约为90万亿美元。影子银行的快速扩张，为后来爆发全球性金融危机埋下了隐患。危机后，全球影子银行缩减到50万亿美元左右，但随后全球性宽松货币政策，使得当前影子银行规模再度扩张，2012年初已恢复到67万亿美元，已经高于危机前的规模。

金融危机前，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的金融监管以控制传统金融银行业的资产损失风险为目标，完全忽视了对影子银行、对冲基金、CDS等银行表外业务的监管。造成这一状况的原因有两方面，一是美国监管当局主观上认为影子银行业务有利于保持和提高市场流动性，它通过发现和矫正失真的市场价格来维护资产的真实价值，通过灵活的投资组合策略为投资者带来绝对回报，从而促进金融市场和经济的发展。一旦对影子银行加强监管，会遏制影子银行引领金融创新的热情，而金融创新和虚拟经济又是美国引领全球经济的关键因素。二是美国现行的法律体系难以适应影子银行监管要求。复杂的金融工具和法律制度不完善，使得监管部门难以获得有效信息，对影子银行业务风险进行监控，同时，影子银行富有竞争力的薪酬和富有挑战性的金融创新业务，吸引了大批金融界精英，监管者与被监管者的金融素养和能力差距也成为阻碍监管的因素之一。

金融危机促使欧美强化监管影子银行

金融危机已经见证了影子银行如此大金融脆弱性和传染性，这使得欧美监管当局不得不强化对其监管，包括扩大监管范围、监查系统性风险和建立国际监管标准和促进国际间的监管体系合作等。2009年6月，欧盟颁布了《欧盟金融监管体系改革》，2011年6月美国奥巴马政府推出新的金融监管改革方案，美联储成为核心监管机构。欧美新的监管体系覆盖了所有金融机构，金融工具方面涵盖了全部金融衍生品，甚至包括另类投资和大宗商品交易等，金融机构方面扩大到影子银行、另类投资机构、对冲基金、私募基金等。并要求所有金融机构配合监管部门，提供足够的信息进行有效的系统性风险监管，这些改革都将有效制约影子银行各种隐蔽性操作。

除了各国强化监管改革外，建立统一的监管国际标准，促进国际合作也是对全球影子银行加强监管的重要抓手。G20下属的FSB确定了影子银行体系监管的五个重点领域，并在国际社会达成共识。一是缓解影子银行体系和传统银行体系的相互传染效应；二是降低货币市场基金发生挤兑的概率；三是监测和减少货币市场基金以外的其他影子银行机构带来的系统性风险；四是控制资产证券化风险；五是监控证券融资和回购业务。在此基础上，FSB提出了影子银行风险识别的“三步走”方法，一是监测广义影子银行体系的规模，二是识别存在监管套利和带来系统性风险的狭义影子银行体系，把杠杆率、期限转换和流动性转换特征将作为主要的衡量指标和监管重点，三是对系统性风险和监管套利空间的细化评估。

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是国际社会制定“影子银行”监管标准的另一重要国际机构，其主要职责是防范传统银行与影子银行体系金融风险相互传染。为此巴塞尔委员制定了三条监管标准：一是对银行投资基金制定更为审慎的资本要求。银行出于声誉风险等考虑，实际上会对旗下的基金提供很多隐性支持，资本要求应充分考虑这些隐性支持给银行带来的风险；二是银行对影子银行的大额风险暴露限额。已经发布的巴塞尔委员会征求意见稿提出商业银行对包括影子银行机构在内的所有交易对手的风险暴露限额不得超过资本金的25%，并要求大额风险暴露计算将包括影子银行机构的各类支持承诺和资产组合。三是扩大并表范围。将银行控股或拥有重大影响的影子银行机构纳入银行集团并表范围，也就将巴塞尔协议Ⅲ的资本要求扩展到了这部分影子银行体系。

影子银行风险管控面临三大挑战

当前，对影子银行的监管已经取得了较大进展，但从全球范围来看，影子银行风险管控仍面临诸多挑战。一是各国监管部门的合作面临挑战。这是因为影子银行类型多样，跨部门、跨境业务比例较高，不仅涉及到一国的多个监管部门，还涉及到各国和国际机构的监管合作，目前各监管机构难以实现信息共享，对影子银行实行全方位监测和有效监管。二是当前监管措施是否有效仍有待检验。如何确定合理的监管层级、合理评价系统重要性，是影响监管有效性的关键因素，此外影子银行监管还缺乏准确规模和交易数据支持，即便是欧美发达国家，各类跨境、跨部门交易数据都难以统计和获得。三是如何平衡加强监管和鼓励金融创新的关系。影子银行本身是金融创新的产物，全球特别是新兴市场国家的金融安全不仅依赖于有效监管，同时也需要完善的金融体系，这就要求监管部门在不断提高风险识别、监控和处置能力的基础上，鼓励金融创新，进一步完善金融体系，反过来促进金融安全。

（作者系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研究员）